这一番话,字字铿锵,句句尖锐,如钟鼓轰鸣。震得王贵眼皮直跳,徐庆汗流满面。
徐庆满面羞愧:“听景仁一番话,这缺德事,还真是不能做……六郎,咱们明日再入汴梁,把这差事推了吧。”
王贵苦笑摇头:“这烫手山芋,杜留守已扔给咱们,再想交还回去,怕是不能了。”
张宪断然道:“不能推了这差事——就算你们不干,难不成杜留守就不会找别人干?”
王、徐二人讶然看着张宪:“景仁,你适才不是让咱们别干么?怎地如今又……”
张宪目光闪动:“怎生想个法子,不光我前军不能干这事,留守司所有军队都不能干!咱们要把这事给搅黄喽!”
王、徐二人张大嘴巴,一时合不拢——这张景仁的胆子真是泼了天,非但违抗军令,更欲破坏军令……只是,为何心下暗暗欢喜呢?
徐庆用力咽了口唾沫,问道:“景仁,你想怎么干?”
张宪晶亮的目光,闪动着一丝狡黠,轻轻吐出三个字:“天诛军!”
徐庆还没来得及说话,王贵已拍了一下大腿:“好主意,把这事捅给梁山天诛水师——黄河决堤,对数百里外水泊梁山的影响,难以估量。张荣与马扩绝不会坐视。届时由他们来向杜留守施压……张景仁,鹏举总夸你文武双全,是个将才,果然不假。”
徐庆也恍然大悟,夸赞道:“咱哥俩在这发愁半天,愣没想出半点主意,景仁你一来就解决了,有你的!”
张宪被二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,提醒二人道:“如何能在最短时间内,将消息放出给天诛军梁山水师知晓,方为此计关键。”
王贵呵呵一笑:“当日那天枢城狄城主,曾来游说我等,事虽不成,但留下一联络方式。说是他日若需天诛军帮助,可派人至汴梁永林坊西侧土地庙,将事由原委写成折子,交与庙祝,自会有人处理。”
张宪欣然:“如此甚好。”
徐庆如释重负,哈哈笑道:“这下好了,让张荣那厮头疼去。”边笑边不由自主摸了一下右边腮帮子——上回曾跟张荣来过一回“白打”,结果没几下腮帮子就挨了一记重击,晕了好一阵。幸亏是在自家后院交的手,没几人看见,否则这人就丢大发了。
王贵却另有隐忧:“天诛军若插手此事,杜留守必知是我等泄密,届时军法追究,又当如何是好?”
“军法?若有军法,首要惩罚之人,就是他杜公美!”张宪冷笑,一脸鄙夷,“杜公美干出此等灭绝人性之事,天人共弃之,张宪耻与此等人为伍。二位统制,莫非还要在此人手下受那腌舎气?”
王贵与徐庆面面相觑,似有所悟,一齐看向张宪:“景仁之意……”
张宪轻轻拈起桌案上岳飞来信,在王、徐二人眼前一抖,目光灼灼:“何处不可去?何地不可战!北、上、太、原!”
不得不说,张宪丢过来的这个烫手山芋,天诛军梁山水师还真是不能不接着。
梁山泊的形成,与黄河决流密切相关。后晋开运元年,黄河决口,在淹没了今河南北部与山东西南广大地区的同时,洪水开始聚集在梁山周围,将原来的巨野泽扩展为著名的梁山泊。形成了《水浒传》里所描述的:八百里烟波浩渺,山排巨浪,水接遥天。鹅卵石迭迭如山,苦竹枪森森如雨,深港水汊,芦苇荡荡……
但是,正所谓成也决流,败也决流。杜充决黄河之后,千年黄河改道,夺泗入淮,滔滔奔流,顺东南而下,梁山泊从此失去活水源头,日渐萎缩。至明朝时,湖泊面积已不足宋时一半。到了现代,那梦里曾经浊浪排空、水天一色、芦苇接天、沙鸥惊飞的八百里梁山水泊,彻底而永远地消失了……
从这一点上说,杜充是终结梁山水泊的始作俑者,毫不为过。
天诛军的这一群梁山好汉,或许预见不到后世梁山泊的命运,但是,黄河决流改道,对于距离滑州不过数百里,算得上是黄河支流的梁山泊会产生怎样的影响,这些打渔杀家的水上汉子,再清楚不过。所以,这份沉甸甸的保卫家园的责任,他们必须承担,责无旁贷。
只是,眼下局势,已与数月前梁山水师耀武万胜门时大不相同。完颜昌兵围济南;金将斜卯阿里与赤盏晖,囤兵濮州,兵锋直指梁山。
在这样自顾不暇、难以分兵的情况下,天诛军的梁山好汉们,又当如何应对杜充这条绝户毒策呢?(未完待续。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、月票,。手机用户请到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