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温纯认了真,高向阳不好意思了,扔过来一颗烟,又替温纯把火点上,才说:“老弟,老兄是有苦难言哪。”
温纯一针见血地说:“我知道,吴书记遇到难题了,你身为乡长,按理是该帮他一把,但是,违反原则地帮,你老兄也犯难哪,对不?”
高向阳被温纯点中了痛处,吱吱地闷头抽烟,不说话了。
“老兄你是一直主张石料厂关门的,吴书记为什么坚决反对,是因为这里面有猫腻。”
“啊?你怎么知道的?”
“你忘了,上次我在你家住的那个晚上,你给我提起过,沙河乡的村民要是知道谭家兄弟和其他参股的干部比乡里得的还多,怕是要吵翻了天的。”
高向阳一下子傻了,这话我说过吗?记不清楚了。
那天晚上和在会上吴幸福发生了不愉快,很有可能在一气之下,跟温纯说到过石料厂有干部参股的事。
如果真要是自己说的,万一上面追查下来,我高向阳到底是知情不报,还是检举揭发,这其间的性质差异就大了。
“老兄,跟你打了这些天的交道,我知道你老兄是个厚道人,敢说真话,老弟我也不瞒你,今天我出来之前,席书记和高县长亲自布置的,要坚决贯彻谭书记的指示,彻底查清石料厂的账目,尽快完成清算工作。”
“嗯,我会支持你们的工作。”高向阳自顾自又点了一颗烟。
“我打开窗户说亮话,说错了,你老兄莫怪。”
“哪里的话,你老弟瞧得起我这个老兄,我感激还来不及呢。”
“石料厂清算下来,付了谭家的补偿款,肯定退不了参股人的本金,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,对吧?”
高向阳点点头,把手里半截子烟按在了烟缸里。
“谭家的补偿金能少不?”
“不能,谭家兄弟不干,谭书记那里也说不过去啊。”
温纯轻描淡写地说:“那就只有让参股的人亏本了。”
高向阳盯着温纯看,心想,要是像你说的这么轻飘飘,那吴幸福一大早地跑出去干鬼?
高向阳本来不想多说,但有些话不说心里憋得慌,在温纯面前也显得不够实诚。“老弟啊,要是像你说的那样就好喽,只怕没那么简单呢。”
温纯一听有戏,试探着问:“难道……还像给温家岭乡补偿那样,吴书记会要乡里财政出?”
“我可没有这么说啊。”高向阳嘴里否认,但说话的语气中明显信心不足,几乎就是默认。
温纯略微沉吟了一下,又说:“老兄,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愿意,这不是拿沙河乡的生存和发展开玩笑吗?”
高向阳又不说话了。
温纯分析道:“如果石料厂不关,只是少部分的补偿款,乡里财政拿也拿得出,将来还可以从石料厂的收入中补回来,这还真的问题不太。”
温纯边说边观察高向阳的脸色,看他虽闷头抽烟,却听得很专注,便继续说:“但问题是,现在石料厂关了,乡里的钱是用一分少一分,要是乱花了,你说村民们知道了会怎么样啊?”
“那不得吵翻了天,我这个乡长是坐不住了。”高向阳闷声闷气地说。
温纯问:“是啊,那我问你,那些人参股的钱你经手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