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长河跟张大栓气呼呼地回到郑家,把这事跟郑老太太说了,以为老婆子会暴跳如雷,谁知她也没多说啥,只是阴阳怪气地问那嘴贱的婆娘咋没掉茅坑哩?也该让她喝一口大粪,反正她嘴巴臭,大粪的味道没准正好合她胃口。
郑长河笑道:“大栓兄弟进去的时候,她屎尿都屙完了,站在旁边瞧着另外那个婆娘屙,不然大栓还能把她踢下去。”
张大栓听了十分尴尬,咳嗽一声扭过头去。
郑老太太哼了一声,唠叨说吃个酒席也能吃出事来,闹了一场,还空着肚子,遂起身让人准备饭菜给他们爷们吃。
谁知错眼的工夫,她瞅人不注意,就去了张家地头——张老太太正在那边带人收花生哩。
两亲家嘀咕不上三句话,张老太太便咬牙切齿地带着几个仆妇,杀气腾腾地奔到周家门口,堵住院门,然后放开喉咙高声大骂。
如今儿孙们读了书,都讲理的很,男人也听儿孙的,所以郑老太太不想告诉他们。
讲理有屁用?
讲理还不是被人欺,还不止一次哩!
以前家里穷,也没个兄弟叔伯帮衬着,她都不肯吃亏,曾为了菊花跟柳儿娘放手拼命;如今家里有钱有势还被人欺,老了老了,难道她一把年纪都活回去了?
再不闹一场,她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——忒没出息了!
两亲家堵在周家门口,从周家的祖宗一直骂到孙子重孙子,顺带连将来的灰孙子都骂上了。
周家和郑家都在山边住,隔得并不远,这边一开骂,那边就听见了。
没法子,两老太太虽然五十多了,中气却足的很,加上成心闹事,扯着嗓子喊,别说山边的新村了,就连东边的老村都能听见。
郑长河在厅堂听见老婆子的骂声,惊得一口茶呛进气管,使劲咳嗽。
这老婆子,竟然哄他!
这是怪他刚才没帮外孙女出气,所以才瞒着他?
张大栓也慌了,急忙叫上板栗葫芦,一边扯着郑长河就往周家跑。
葫芦兄弟几个早在奶奶骂第一声的时候,就冲出去了,一边跑一边还对板栗道:“我就说奶奶今儿咋这么好说话了,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。”
这下可真闹大了,周家人也冲出来对骂,引得一个村人都来看。
周矮子喝住自家婆娘和儿媳妇,可是郑老太太和张老太太并不感激他,也不想息事宁人,还是一直骂。
等张大栓和郑长河赶来,也劝不住两老太太。
张老太太对张大栓“呸”了一口道:“没出息的死老头子!人家埋汰你孙女,你没听见就算了,既然听见了,你就该把她摁进粪坑,拿大粪灌她一嘴……”
郑老太太拍手骂道:“讲理,讲理有屁用!那婆娘嘴巴比茅坑的大粪还臭,你让她,人家也没感谢你,一家子都是一路货……”
几个男人不停拉扯自己的媳妇——觉得男人家总要大度些,跟婆娘似的撒泼乱骂实在不像,不好掺和;间或又对吼几句——这是听了对方骂自家媳妇,心里不顺来护短,真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。
村人们看得津津有味,有说周婆子嘴贱,终于招来张家发狠了;有说张家和郑家也太霸道了,为了一句话就这样打上门来;有说就该这样,谁听见人埋汰自家的闺女,那也不能不吱声。
泥鳅匆忙赶来,抓住板栗焦急地说道:“板栗,算我求你了,赶快让他们停下来,这么闹于你们也没好处,对小葱更没好处。有事咱们坐下说。”
板栗劝不住奶奶,正烦躁,闻言怒道:“你当我们想闹?刚才你就说有话好好说,可结果哩?你外公一家拂袖而去,倒好像被我们欺负了一般。”
葫芦也想开口说,见泥鳅一脸心焦难受,又不忍心。
说到底,这不关他的事。
正商量要如何处置的时候,张槐赶来了。
板栗急忙迎上去叫道:“爹,你来了。”
张槐点点头,也不跟他多话,就往人群中挤。
泥鳅跟在他后边叫道:“张叔……”
板栗不耐烦地拽住他道:“你别添乱了,看我爹咋说吧。”(未完待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