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赤果果的羞辱啊!简直比拿刺刀捅穿他们的心脏更令人可恨!
武田秀山怀着满腔怒火冲到距离并不太远的旅团部,发现大岛义昌正捧着一只大碗,不紧不慢的嗞溜嗞溜喝汤。看他脸上的表情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吃什么鲍参翅肚。其实,就是一碗稀饭。
中佐难以理解,为什么比他性子都急的少将阁下,居然能如此沉得住气。相信那山风已经把味道吹到这里来,他居然也能忍受?
来不及细想,武田秀山气呼呼的叫道:“少将阁下!我请求带领本部士兵,再次发起对敌之阵地的冲锋!这一次,就算战死在上面,也绝不退缩!”
大岛义昌喝完最后一口汤水,把碗递给旁边的勤务兵,淡漠的瞥了他一眼,不动声色的道:“不许可。”
“为什么?!”
武田秀山两眼喷火,直勾勾盯着少将,那架势你要不给我一个像样的答复,我就下克上火并了你。
当然,这毛病是日本人的老传统,都几百年了,已经流毒无穷。偶尔冒出来个军官干了,一点都不稀奇。
大岛义昌好像没觉察到危险,接过毛巾擦擦嘴,确定没留下什么食物残渣之类不雅观的东西。又淡淡的瞥了他一眼,道:“你有确凿的把握可以攻破敌军的防线吗?”
武田秀山语塞:“……没有!但是……。”
不等他说完。大岛义昌一挥手:“没有把握,我为什么要许可你擅自损耗宝贵的兵力?中佐,千万不要忘记。我们的最终任务,是驱逐在高丽的一切清军。在那之前,任何与根本目标不相干的事情,都不能做!”
攻打前方的关卡不想干吗?
中佐很想冲动的问一句,不过马上就自己得出答案。好像,还真是不一定有绝对的关联啊!
事实上,搞到现在。他们连对面的敌人到底是那一部分的,都没有弄清楚。对方也没有对话的意思。从头到尾只是阻拦他们前进而已。
大岛义昌看他的脸色,就知道这家伙觉悟了,立即把下巴高高的扬起,恢复往日的倨傲姿态。厉声喝道:“你要搞清楚!任何人。任何势力只要参与战争,必然有其追求的利益所在。世界上,绝对没有任何人平白无故的去帮助人!我虽然没有断定前面的阻拦者是什么身份,但他们帮着清国,一定想要什么东西。”
能当将军的,没有绝对的蠢货。
大岛义昌可以站到今天的位置,受到信任来领导先遣部队,足以表明其优秀,是受到大本营认可的。
经过昨天的冲动之后。他自己也逐渐冷静下来,开始反思其中的错误和疏漏。很自然的,就得到了某种答案。对方不是清军。他们一而再的跟帝国过不去,首先肯定有仇怨。
但从之前并没有表明立场和公开身份看,其又没有把矛盾宣示天下。那么,这里头是不是有文章可以做?比如说,谈判?
人都是利益动物,纯粹损人不利己的几乎不存在。战争行为不是儿戏。当面的那些家伙,必然要从日清作战中获取自己的利益。
他之所以沉默到现在。一方面的确没好办法,另一方面,他想找到一个答案。
这半夜一天的时间,大岛义昌派出多支侦察队试图翻越山岭,寻找一条袭击洞仙岭的道路,现在没有结果。他也派出人往后方加紧联络师团本部,把相关情况告知,人都还在路上。
他也想过派人上谈判,结果刚刚走出去,就被狙击手给干掉……此路不通。
包括英国人在内,也都在积极地思考,到底前头的家伙是什么来路,他想要干嘛?整明白这个问题,也许是成本最低的破局手段。
很遗憾的是,到目前为止,他都没想通。
武田秀山给他这话一震,不由自主的去思考其中的可能性。不过思来想去,也没有一点迹象啊!只会搞得人越来越糊涂。
大岛义昌叹道:“你先回去吧,继续整理队伍,安抚军心,静待旅团部的命令下达。”
第二十一联队其实已经被打散架了,找不出一个完整建制的中队。剩下的人必须重新整合,这活儿真心不那么容易。你总不能一开始进攻,就让几十个人一伙儿乱纷纷的冲上去吧?
所以得临时整编。
把人赶走了,大岛义昌从隐蔽处出来,站到小山顶上,遥望洞仙岭,心中五味杂陈。
他所在的位置其实很靠前,轻易就可能被对方的炮火击中。但仍旧坚持在此,乃是表现勇气和决心的方式。再者,以前也很少有隔着好几公里,动不动就把人家指挥部和炮阵地给摧毁的事儿---以前的战争,火炮大多是抵近直射的。曲射火力为主的战争,还是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