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湘哼了一声:“还以为你们有多厉害。”
“……”
这简直就是赤条条的鄙视!
菁云觉得自尊心被人狠狠踩了一脚似的,心头那种莫名其妙的碾压感让他很是不舒服,坐起来:“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?”
紫湘耸耸肩,“没意见。”就是有点不爽,“两百岁的大妖连人类都斗不过。”若非这只妖遭人暗算了,世子爷也不用来西陵冒险,自家主子也不用这么折腾一番。
眼神,还是赤条条的鄙视!
菁云窝火了,不顾被子滑下胸口,不顾肩胛伤口拉扯,他要据理力争:“那是他们偷袭!他们用银箭偷袭!”
紫湘瞥了一眼:“我对细节没没兴趣。”
菁云:“……”就没见过这么不把他放眼里的雌性,想他也是兔族一族的妖尊,多少母兔子对他言听计从,再看看这人类女子,多放肆,多粗鲁,多目中无人,不能忍了,菁云手一摊,,命令,“你过来给我上药。”
紫湘站着不动,一脸‘你在搞笑’的表情。
哟,架子不小啊!
菁云强硬:“你不是侍女吗?”他要拿出他身为妖尊的说一不二来。
紫湘脸一冷:“我是戎平军少将军。”紫湘十三岁便在戎平军里封了将,与古昔同为正三品的少将军。
她平日里只是低调,不代表好欺负。
菁云笑笑:“那好,紫湘将军,过来给我上药。”
紫湘走上前,本想过去给他两个耳刮子让他醒醒神,却脚步一顿,瞪大了眼,盯着菁云的肩:“你的伤口好像在愈合。”
见菁云肩上狰狞的伤口,有细微的愈合迹象,虽比不上妖王尊上那般变态的自愈速度,却也是相当神奇的。
菁云抬头挺胸,很自豪的口吻:“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。”
紫湘愣着没回答,好一会儿过后,她走过去,双手撑在榻上,凑近。
菁云猛地往后一撞,呃,有点慌是怎么回事?
她又凑近,一双眼睛近距离地盯着那伤口。
“你、你做什么?”菁云口齿不伶俐了,一低头就看见一个脑袋,伏在他胸口的位置。
一直手伸出来,不像北赢女妖的手白白嫩嫩,有一点粗糙,还有老茧,指腹落在了菁云肩上,摸了摸,又摸了摸。
他没穿上衣,那受伤的地方又贴近胸口,被人这么一摸,菁云本能意识地颤了一下,缩了一下,结巴了一下:“你做、做什么摸我?”
“我看看。”
然后,她就很认真地看,专注的视线,好奇的神色,目不转睛……
菁云只觉得有热气喷在心口,一下轻,一下重,他屏住了呼吸,出奇地还是闻到了女子身上的气息,不像北赢女妖们身上的香气,这女子一点都不香,有股淡淡的皂角味……
一团红光炸开,紫湘伸手挡住刺眼的光,再睁眼,只见榻上一件男子衣衫,还有……一只兔子,火红火红的毛色。
紫湘傻了:“……”
北赢阅尽女色的菁云妖尊,被这一摸,竟露出了原形,这简直是载入史册的奇耻大辱啊!
次日晚,章华殿大火,火势极盛,御林军极力营救,幸保得西陵楚帝性命,只是大火灼伤了帝君圣颜,全身肌肤重度烧伤,需闭门修养,太医院诊断,灼伤太重,不可见光,不可外露,不可得见外人,以防伤口恶化感染。
太子彧下旨,西陵帝深居章华殿养伤,任何人没有传召,不得踏进一步。
有传闻道:太子暴政,西陵已彻底换主。
楚彧养伤不便,章华殿大火一事是由准太子妃全权处理。
萧景姒回东宫时,正好是早膳的时辰。
夏乔乔黑着脸,黑着眼圈,抱着鱼干来用膳,小家伙一见萧景姒就很是雀跃兴奋,使劲儿往她那边扑。
“娘亲,抱。”
楚彧拉住萧景姒,不让她抱。
鱼干不开心,喂他喝粥,他不吃,吐泡泡,一双晶亮晶亮的眼贼溜溜地看着楚彧,小粉拳挥啊挥,以此表达他的不满。
夏乔乔把鱼干放在昨夜刚给鱼干做好的孩童木椅上,无精打采地对萧景姒说:“我想丢掉他。”
“怎了?”
难得,夏乔乔的小冰山脸上出现了一丝嫌恶:“他尿床。”
昨夜,萧景姒将冷宫那位一直照顾鱼干的江嬷嬷请来带孩子的,可鱼干非哭着闹着要和爹爹睡。
然后,鱼干晚上喝的粥,喝了两碗,尿了三次,醒了四次。夏乔乔就很轻地打了他屁股一下,一晚上都怎么合眼。
萧景姒说:“不能丢掉。”
夏乔乔连吃鱼都没胃口了。
这时,鱼干打翻了碗,突然躁动地扭来扭去,大眼滴溜溜转向夏乔乔:“爹爹,鱼干,裤裤。”
一桌子人,都不知道鱼干的意思。
夏乔乔伸手摸了摸鱼干的裤子,然后脸一垮:“他又尿了。”
众人懵:“……”
夏乔乔抱起鱼干,驾轻就熟地给鱼干换尿布。
“……”
这才两天,这七八岁的孩子,当起爹来,竟毫无违和感是怎么回事。
因着楚彧的伤不能舟车劳顿,又是半妖原形,回大凉的日期便一直延缓,连着几日楚彧被萧景姒勒令在东宫养伤,不准他长时间下地,不准他劳心国事,而且,还让他吃鱼补身子。
萧景姒几乎事事亲力亲为,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,楚彧的脸色这才有了些血色,这伤养得楚彧身心俱舒畅,当然,有一件事让他心情很不爽,就是那捡来的兔崽子成天乱认亲戚,对萧景姒一口一个娘亲,夏乔乔一口一个爹爹,亲昵得像亲生的似的
然后看到楚彧就乖乖地不敢闹腾,礼貌地叫人:“哥哥。”
“……”
哥你大爷!
从来不说粗话只打人的楚彧,都忍不住暗骂了一句,如果这个小兔崽子年纪大一点,他应该会把他扔进北赢的食人鱼窟里去喂鱼吧?会的吧。
楚彧身子好了不少,已经可以自己下榻了,阿娆不知是不是去厨房给他炖补品了,不在屋里,外殿的地上铺了一张绒毯,楚鱼干正坐在上面玩耍纸鸢,咯咯地笑着,口水流了一地,他穿着黄色的小褂,小胖手挥舞地起劲。
真蠢!看着就蠢!楚彧这么觉得。
楚彧走过去,踢了踢鱼干的小胖腿。
鱼干抬起头,笑得口水飞流直下:“哥哥。”
真脏!看着就脏!
楚彧好嫌弃,尤其是这一声哥哥,他蹲下,把帽子取下,一双蓝色的眸子瞪着鱼干:“叫爹爹。”
这小兔崽子叫他家阿娆娘亲,怎么能叫他哥哥,所以,便委屈自己一点,给这小兔子天大的恩宠,让他喊一声爹。
楚鱼干似乎觉得楚彧的耳朵新奇,趴过去,伸手去抓:“哥哥~摸摸~”
摸你个小兔崽子!
楚彧直接一巴掌拍在鱼干的小胖手,鱼干嘴一瘪,就要哭。
“不准哭!”楚彧狠狠瞪他。
鱼干继续瘪嘴,忍不住,就要哭。
楚彧顺手在案桌上拿了两颗附属国进贡来的春枣,鱼干立马两眼一亮,也不知道怕了,往地上一扑就朝楚彧爬过去,小胖手一张一合,流着口水喊:“要,要,鱼干要!”
鱼干?
跟夏乔乔一样蠢!楚彧如是想。
楚彧眯了眯眼,抬高手,就是不给他,他放软语气,难得好耐心地哄:“喊爹爹。”
楚鱼干喊:“哥哥。”
楚彧冷眼:“叫我爹爹。”恶狠狠地,“不然不给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