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春初四日,春色正中分。
燕飞犹个个,花落已纷纷。
春分已过,天气越发温暖,眉州城外的岷江时常有大群野鸭白鹳停留,也没人去捕它们,纵使撑船的渔民带着一帮子鹈鹕闹腾腾地经过,也惊飞不了几只。
王雷已经被发配秦州,在发配的第二天,那胡月儿便改了籍契,前后脚跟上了。
今日,朝廷那边的公文和官家旨意终于抵达眉州,杜守义得到了朝廷的认可以及官家的嘉奖,径情直遂,被擢升为正五品朝奉大夫,刑部郎中,权知成都府尹,兼成都府路转运使!
虽说散官衔只升了半品,可也终于能穿绯红官袍了。
本官被调到了刑部,这说明朝廷对他办案的认可,而惊喜的是掌实权的差遣官,直接连升三级,成了大宋川蜀西南地区的扛把子。
只要杜守义在任期内不犯错,那么下一步职位再有所变动,就是直接入京,即便进不了两府一司当执宰,也必定是执掌一部的大宋顶级高官。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唉!”
杜守义这两天开心的像中举的范进,经常性傻笑不停,间歇性仰天长叹,他官场沉浮近二十载,终于迈过了这道坎,步入了大宋朝高官行列,以后纵死也无悔了。
但月儿弯弯照九州,几家欢喜几家愁,杜守义这边开心的抽风,那边天际白里,冷清的眉州城西门口,总有人落寞,失意。
在杜守义升官令下来的同时,黄培也等来了他的处罚,被罢官。
布衣的黄培和家眷们一道,这会是要离开眉州城,赶往河北老家,黄培打算回老家后,开家书院,教书育人。
官场失意就教书,这是中国古代政治生态特色。
黄午自然陪在黄培身边,他也是要走的,从此眉州风月场里,便少了一位颇有才气,重要的是出手阔绰的公子哥。
一定也是有几位青楼女子会为黄公子的离开,而黯然伤神的。
“杜若那厮,给我等着!”
黄午心中自然恨杜若,可他说出这句话时,黄培却对他摇摇头:“不许乱想,你不是那杜若的对手。”
黄午登时有些泄气,细想一下也是,自己文采不如杜若,玩阴的……想到这里,他就觉得蛋疼。
杜若身边那位高手太强了,玩阴的更玩不过啊!
“黄通判!”
就在父子俩倍感失落时,身后有一小书童跑来,手里举着一封信,跑过来塞到黄培手里,略作揖便又跑回了。
“这不是杜若身边书童吗,这是杜若的信,他定然是没安什么好心,里面八成是奚落!”黄午愤愤道,“父亲,信给我,我给他撕碎!”
黄培却没有把信给黄午,他略沉思片刻,冷哼一声,坚强的打开了信封。
“黄兄有礼——”
看到第一句,黄培登时气红了脸,而一旁黄午则挠挠头,心说这信难道是写给我的?可杜若那厮好像从未喊过我黄兄啊!
黄培继续看杜若的信,本来气呼呼的他,逐渐平复起来,看到最后竟微微点了点头。
将信收好,黄培回头看了眼眉州城,苦笑一下,转身决然离开。
…………
“少爷,为啥给那黄培写信呀?”
杜府东院,杜若面前摆着一副烧烤炉架,竹炭微红,而上面的羊肉串油滋滋的冒着香味,小檀儿在旁边切肉穿串,杜若在刷佐料,杜若在翻转肉串。
整个东院飘香四溢,下人们无不馋涎,连上官金锁都时不时看向这边。
杜若道:“没啥,我是要他明白,罢官是他咎由自取,做了什么事就要承担什么后果。但他关于民生的政见,还是颇合我意,我写信是告诉他,放心回家养老,那些事,我来做。”
“哦。”
杜青本也是随口问问,他此时注意力已经全被羊肉串吸引了,他不是第一次吃烤羊肉串,但以前吃烤羊肉串只是加盐巴和胡椒粉而已,这次少爷从街上西域商人那里买来了安息茴香籽,配上烤羊肉串简直是天作之合,实在太香了。
“拿去分给大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