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姒锦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,云裳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,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:“主子,可是有什么事情?”
姒锦摇摇头,“无事,你将我的针线拿过来,我缝两针。”有活干就不会多想了。
女人嘛,在这样的时空,就是困在这四角天空的院子里,一日一日的数着时辰往前走。不要说随便出宫,便是能有个说话的人都是极为难得的。便是有个齐荣华,两人也不能太过于亲近。
云裳端了针线来,还是从偏殿那边挪过来的,里头的衣裳缝了才一半,后面断断续续的不停的有事,就没顾得上。迁丁的事情现在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,姒锦的一块大石落了一半,现在就等着恩科过后官员到位,届时他爹爹这就要大动干戈出手了。
板着手指算一算,日子过得飞快,距离恩科也没两个月了。等到这一批恩科过后,萧祁手里慢慢的就能有越来越多的人使用,恩科过后,再过一年又到了春闱之年,一茬一茬的学子四面八方奔赴京都寻求前程。新人将会慢慢的代替旧人,到时候,等到迁丁司那边出了成绩,只怕这朝堂上萧祁的威仪就更重了……
想着想着姒锦就走了神,手里的针半天也没动一下,脑子里全都是几年之后的情景。再过一年半又要到选秀之年了,到时候如花似玉的美人也将涌入宫中,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又有一个能入萧祁眼的……
思来想去,姒锦忽然发现,原来赶紧有个孩子的的确确是个极重要的事情。到时候,就算是萧祁另有新欢,她万事有子,可就有了退路。男人现在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,但是自己的孩子是能考住的。
所以,她纠结什么爱情,简直是本末倒置。
萧祁在门口已经站了好些时候,云裳等人都被他撵到殿外去了。站在那里就看着姒锦面上的神色不停地变换,一会儿蹙眉,一会儿微笑,一会儿咬牙,一会儿又带上几分惆怅,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竟让她这样的愁肠百结。
萧祁仔细想想最近宫里也并未有什么大事,皇后跟贵妃两人掐的起劲,谁也没工夫为难她,那她这是在愁什么?
抬脚走过去,他站在她身边三尺远的地方,足足站了一盏茶,姒锦都没发现他。
萧祁:……
手里的衣裳一下子没了,姒锦猛地回过神来,抬头一看,就看到萧祁紧皱着眉头盯着她看。她下意识地摸摸脸,“我脸上有东西?”
“在想什么,我进来这么久你都没发现。”萧祁在她身边坐下,一双眼睛盯着她看。
姒锦不自在的笑了一笑,将衣裳动萧祁手里拿回来,团一团放进簸箩里,这才说道:“也没想什么,一时入了迷而已。”说完顿一下,知道萧祁肯定不相信,只得又补了一句,“其实真的没想什么,我就觉得我来这里好像不太合适,要不以后我还是在颐和轩呆着吧。”
“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?”萧祁皱眉不悦。
“没有,我今儿个才过来,自己都才知道,哪有人在我这里嚼什么是非,没有。”姒锦连忙说道,生怕自己一个词不达意,云裳陈德安又要挨揍了,做她身边的奴才挺不容易的。
萧祁又看了一眼姒锦,她的眼睛都不肯看着自己,肯定是有事儿。不过她不说,自己一个大男人还能逼她不成?
一时,萧祁自己也有些气闷起来。
两人之间以前大多是姒锦主动开口,缓和气氛,这会儿她心情正低落呢,都想到以后与子相依为命去了,那里还顾得上萧祁。屋子里一下子安静起来,这样不自在的气氛,让姒锦略有些敏感自厌的心越发的压不住。
带了不过半个时辰,姒锦就起身告辞了,她还是要回颐和轩冷静一下。这样下去不行,她凭什么先动心,还要看着他继续选秀,美人如云。她得让自己收收心,这样玩下去,一个把持不住,自己都要完蛋了。
姒锦如同背后鬼撵一般溜了,留下一个萧祁黑着脸把管长安叫进来细细问了一遍。
管长安从头到尾把经过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,一丁点都不敢遗漏,最后说道:“就是奴才回前殿的时候,瞧着婉仪主子就好像一下子情绪低落了。可是当时也没人前来,奴才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好端端的就不高兴了,他就问管长安,“之前你说了什么?”
管长安仔细的思量了一下,就说道:“就是婉仪主子问了奴才一句,这宫殿可常用。奴才就回了一句,并不常用,偶尔才用一次的。”皇上在崇明殿有自己的静室,不临幸后宫的时候,大多是歇在那里,并不来合仪殿。
萧祁听了这一句,这才慢慢的回过味来,这合仪殿是历代帝王临幸后妃的宫殿,他图省事也不愿意费工夫在这上头,就按照之前的规矩,也是在这里。但是只有他初登基时才在这里临幸过几人,加起来许是一个巴掌都不满呢。
这是……吃醋了?
萧祁眉头慢慢的舒展开了,一时竟有些得意起来,有种姒锦把他放在心上独占的微妙感觉。
管长安这一顿吓,后背上慢慢的一层冷汗,就看着皇上的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,一时不解。心里愤愤想到,做主子的都是深井冰!
忽笑忽怒的,吓死奴才了!
这辈子萧祁都没这样琢磨过一个女人的心思,越想越有些停不下来。甚至于在捉摸,要是姒锦真的吃醋,她是继续吃醋霸着自己,还是把自己推出去装大度呢?
吃醋占了妒忌的名头,后宫大忌。把他推出去,萧祁就又不开心了,要真在乎他,是不应当把她推出去的吧?
思来想去,萧祁竟也猜不出来姒锦要怎么做了。现在朝政顺心,一时前朝没人给他添堵,这会儿的心思就全落在这儿女情长上了。
他得去试一试,看看她是究竟怎么想的。
不过,他自己是喜欢她嫉妒还是大度呢?
萧祁抬脚走到门口,一时也呆住了。这抬起的脚迈也迈不出去,收也收不回来。就在这一刻,忽然有种十分明白姒锦那种落荒而逃的狼狈究竟是什么滋味了。
管长安弯着腰等了好一会儿,就看着尊贵的非皇帝陛下,半抬着一只脚,跟傻了一般。
他就说,做主子的,都没个正常的!
做奴才的也不容易,他要不要开口啊?
好纠结!
-本章完结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