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回到墨院,他又开始担忧,不知道妻子会不会因为这样而着恼,乔蕊再不是也还是乔家的人,就这样死在永定侯府的荷花池里,有点说不过去。
哪怕乔蓁并不是乔家真正的女儿,但在乔家生活了这么久,早已是与乔家密不可分。
乔蓁初时愣了愣,掀起眼帘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英俊的脸庞,做夫妻不过是半年多的时间,却像有一辈子那么漫长,他在想什么,她焉能猜不到半分?
两手攀上他的脖子,俏脸一绷紧,故意道:“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?”
“怎么可能?”年彻当即反驳道,正要指天发誓他绝对没有在外拈花惹草,多看别的女人一眼,话到嘴边,这才意识到她是在打趣自己,捏了捏她挺俏的鼻梁,“你……”
没再说下去,他低头就吻上她的唇,乔蕊的事情,她不提,他自然也不会提,这样一个龌龊的女人是时侯永远地消失了。
“羞羞脸,你们怎么又亲嘴儿了?”大喇喇掀帘子进来正要唤乔蓁的年初晴,在看到大哥大嫂又吻在一起,不禁又取笑了一句。
乔蓁脸色一红地推开丈夫,背着年初晴整理一下衣物,脸上粉红绯绯,这都是羞的,这小姑太过于自来熟也是不好,这时候她终于体会到小姑难缠的意思,哪怕这小姑除了这点外并没有别的缺点。
年彻瞪了一眼妹妹,“你进来前就不知道要敲敲门,或者着人在外通报一声?大姑娘了,还老是蹦蹦跳跳的,成何体统。”不行,往后必定要吩咐侍女,看到年初晴来就要在外通报,不然若是哪天让妹妹看到他们在床上欢好,自己是无所谓,妻子肯定要埋怨死他。
“不就看了一眼,有什么了不起。”年初晴噘着嘴出去。
乔蓁这时候脸上的红热稍褪,斜睨了丈夫一眼,这才掀帘子出去。
外面的年初晴腻在盛宁郡主的身边,而年复独个儿坐在另一边,没有多少交流,看起来比以前似乎亲密些许。
年初晴朝大嫂挤挤眼。
乔蓁脸上又再度红了起来,讷讷道:“我……我去吩咐她们上菜。”急急地转身就出去。
“你大嫂这是怎么了?”盛宁郡主很少会看到乔蓁脸红耳炽的一面。
“还能有什么?不就是被我抓到大嫂与大哥……”年初晴口没遮拦地正要爆出来。
“咳——”后面出来的年彻重咳一声,示意他这妹妹要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言。
年初晴这才闭上嘴巴,自己就快是大姑娘了,说这些个话确实不太妥当,不过仍回瞪了兄长一眼,表示自己并不是受到他的威胁。
年复与盛宁郡主对视一眼,这对兄妹又在玩什么花样?
正在这时候,脸上表情恢复镇定的乔蓁进来唤他们去用膳。
正在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坐下来围台的时候,年行就进了来,一看这场面愣了一下,“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。”
众人抬头看他,这三房的嫡长子排行老三。
“怎么这时候过来了?”年彻道。
“大嫂给我送了吃食来,这不,我刚新得了些上好的玫瑰露,给大嫂送些来尝尝。”年行笑道,吩咐人拿进来,“我娘与我妹都爱吃这个玩意儿,老要大嫂给我送吃的,说什么我也要来亲自还礼才行。”忙要上前给年复与盛宁郡主这对长辈行礼。
“你这猴儿倒是有心了。”盛宁郡主似笑非笑地打趣一句。
“大伯母若爱,我那儿还有,回头给大伯母也送些去。”年行笑道。
“往年可没见到你这么有我孝心?”盛宁郡主这话仍是笑着说的,只是话里的意思似乎不太好。
年行不以为意,忙认错,然后半是玩笑地道:“回头侄儿必改。”
“既然来了,就一道坐下来用晚膳吧。”年复道。
年行忙应声,一旁的侍女给添座位。
乔蓁笑着起身吩咐人添副碗筷,“那还真是多谢三叔了……”
年行忙谦逊了几句。
年初晴朝年行撇了撇嘴,这个三哥可不是盏省油的灯,为人整天阴沉兮兮的,看起来就不讨喜,真不明白三叔父那样的人怎么会生下这样的儿子?与衡哥儿一母同胞,愣是差别甚远。
这一餐饭,因为有年行的加入,一家子的气氛没有前几日那么好。
膳后,趁着乔蓁下去准备茶果事宜,年初晴也踱了过去,一把拉住自家大嫂的手,朝里面努了努眼,“大嫂可要提防我那三堂哥,他就是一个坏胚。”
“怎么了?他可有得罪你?”乔蓁笑道。
“我可不是开玩笑的,”年初晴认真地道。
乔蓁看小姑娘似有着恼,忙道:“是,我知道了。”
年初晴看到她这么回答,这才稍稍满意。
乔蓁看到后暗自摇了摇头,这怎么像小孩子吵闹一般,遂也没把这事全然放在心上。
用过茶果后,所有的客人都告辞离去,把这方天地再度还给夫妻二人。
“侯爷?”盛宁郡主唤了一声。
正要往自家院子而去的年复停下脚步,回头看她,皱了皱眉头。
盛宁郡主吩咐嬷嬷送年初晴回去,然后走向年复,正色道:“侯爷,我有话要说。”
年复抬脚往前走,“边走边说吧。”
盛宁郡主也没有拒绝,后面的侍女小厮都不敢跟得太贴,而是离开有几丈远地跟着。
夫妻俩这样一块儿走在府里是前所未有的事情,被人看见只怕要不相信自个儿的眼睛了。
“你有什么话要说?”年复淡淡道,“如果是为了立嗣的事情,那我还是那句老话。”
“侯爷,我知道因为儿媳妇的事情,这嫡皇孙是很讨人厌,但是现在西凉与北冥打得正火热,毕竟在北冥的上官宰相在回国的途中受到西凉太子的偷袭,伤得不轻,东陵国也不是吃素的,在这样的情况下,我们大魏更不可能自乱阵脚。”
“这些话是岳父让你带给我的?”年复瞟了她一眼,印象中这个妻子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像个权贵之家的女儿,平日里行事总是高调与嚣张。
年轻时特别不喜欢她这张扬的性格,好在两人成婚的时候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,除了那几次心不甘情不愿的同床之外,别的日子里也对对方的存在视之为零。
现在儿子娶妻,女儿待嫁,他倒是看她顺眼了许多。
盛宁郡主思忖一会儿,“也不全是,你也知道我俩成婚是政治联姻,这个意味要重过其他,现在我爹是希望年家在关键时候扶嫡皇孙一把……”
“盛宁,现在不是二十年前,我们成婚的时候。父亲年事已高,年家不希望卷入夺嫡之争。”年复重复一贯的立场。
盛宁郡主怔愣了一下,最后只得叹息一声,“几十年都这样过去了,实在不希望看到兵荒马乱的日子。”
年复闻言,没有回答,这样的前景,只要稍微关注时事的人都能猜得到。
盛宁郡主侧目看了看这丈夫,其实在这个年纪上来说,年复并没有很显老,现在似乎气色也比以前好了许多,怪不得人说少年夫妻老来伴,也许真的是老了,“侯爷,我听闻你遣了不少人走,再进新人的时候,还是悠着点吧,彻儿成亲后总要添孙子的,你也想看到孙子出世吧?”
年复愣了愣,她从来不管他的私生活,他也不管她的,只要不弄得彼此难看,就一切都能接受。现在听到她似关心的话语,听来总有几分不自在,遂淡淡地应了一声,“嗯。”
盛宁郡主也不在意他的反应,只要他听进去就好了,这回老爹想拉永定侯府进阵营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,这嫡皇孙拿捏着乔蓁的身世大做文章一事,她至今的气还没有下来。
也罢,谁当皇帝不是当?老爹还是想得太多了,回头还是劝老爹更为重要。
正顾着想心事的她一时踢到小石子,“哎哟”一声,身子一歪险些要摔倒在地。
年复眼明手快地两手扶着她,她一个重心不稳倒在他的身上,他被迫抱了个满怀。
女人的身体一向是软软的,年复以前排斥得很,现在倒是闻到她身上飘过来的香气,不禁微微失了失神。
盛宁郡主的脸在夜色中红透,这回真是丢脸丢到家了,还是在最讨厌的年复面前,挣了挣,看到他松开自己,这才讪讪道:“多谢侯爷,夜也深了,我这就回去荣华院。”
说完,她急忙转身离去,把之前丢脸的一幕都甩到脑后。
年彻轻“嗯”了一声,看着她逃也似地离开,不禁笑了出来,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画面,他这只懂得威压欺人的妻子都一把年纪了还有似少女的动作出现。
一旁的小厮都面面相觑,侯爷今晚真不正常。
“郡主?”侍女仆妇们都忙上前簇拥着她离去。
“没事。”盛宁郡主这时候才觉得那尴尬之色少了些许,回头必要将这每天打扫这一段路的人找来大骂一场,平日里怎么扫地的?居然连这个地面也扫不干净?
墨院里头,完事后的乔蓁一身无力地靠在年彻的怀里,手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,“公爹那儿走了不少人,最近的花销更是下跌了不少,婆母那边了亦然,你说他们俩还有没有机会在一块儿?”最后竟是语气有几分兴奋地趴到他的胸膛上看着丈夫。
自己的婚姻和谐,自然也希望长辈们也能枯木逢春,毕竟趁现在还没有真老得爱不动。
年彻不禁要翻白眼了,大掌在妻子的美背上来回滑动,“你怎么净瞎想?那是我爹玩腻了的,当然得扔,你以为他会改变吗?只怕现在又四处觅新人,至于我娘,也一样,狗改不了吃屎,你就别瞎折腾了。”眼神一黯,“比起他们俩狗屁倒灶之事,我更担心你的安危。”
出动了不少暗卫去查,仍没能查到张贵到底是受到哪方势力摆布,连个人影也没能找出来,这事一日不解决,他的心头都有一道阴影。
乔蓁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,看着那摇曳的灯火,“这事急不来,真想将那群人连根拔起,这样就能安心许多。”顿了一会儿,“我还是觉得公爹与婆母也不是全然没希望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她的身子被他一翻,再度被压在他身下,“彻之?”
“看来你还没有累坏?我们再继续吧。”年彻再度低头吻上她的红唇,开始另一场男欢女爱。
乔蓁轻捶他一记,然后很快就配合他的动作,全身再度热了起来……
乔芝出阁的那天,天空还是有着细雪,乔蓁本来不愿出席的,最后还是亲自到了乔家二房。
大老爷乔健林一年的刑狱还是到期了,出来后人似老了二十年,看起来没有以前精神,脸上的皱纹一条条的,颇为难看。
他与大夫人乔陈氏如今得了乔家二房与四房资助了些许银两,在外赁了间屋子住,日子过得不好也不坏,毕竟经过了太多事,乔家其他几房人都不愿意让这对夫妻入住到府里。
乔茵、乔荏也回到娘家看这不要脸的乔芝出阁,把这瘟神嫁掉,往后再也见不到,这才算舒了一口气。
乔家三个女儿站在廊上,看着乔芝欢天喜地的上了花轿,这才转身离去,身为姐妹,她们已经仁于义尽,给足了男方这从四品官员的面子,也就算是结两姓之好了。
“阿弥陀佛,她总算是走了。”乔荏念了句佛号。
“我婆母与两个小姑现在可是恨死她了。”乔茵笑了笑,“经过了乔芝之事,我那婆母算是怕了,最近安份得像换了个人。”
乔蓁轻笑道:“对了,你家那两个小姑呢?嫁得还算顺利吗?”
“由不得她们不上花轿。”乔茵冷哼,“再说嫁得也不算差,哪个没有丫鬟婆子侍候的,再不愿意就没有天理了,反正我这当长嫂的算是尽完了义务,往后过得好还是过得坏,我也懒得搭理了。”摆明了就是章氏姐妹受了委屈回来娘家哭诉,也休想她会出面帮衬一二。
乔蓁听得点点头,就是要这样态度强硬一点,日子才能过得如意。
乔荏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,叹口气,“我可没有五妹妹这般硬气,我那个小姑也不是个发惹的,平日里稍有不如她意,就会与婆母一道挤兑我。”
乔蓁与乔茵听闻,忙详细询问。
乔荏挥了挥帕子,“不就是家长里短之事,你们也知道她曾有意要退婚,如今哪会看我顺眼?你们也别操心,我哪会随便任由她们挤兑?她挤兑我一次,回头我就报到她儿子身上,反正谁也没吃亏。”
这话换作是以前,乔荏这样的大家闺秀是不会说出口的,现在却是张口就来,乔蓁与乔茵也颇吃惊地对视一眼,不由得笑了笑,这样看来,乔荏自己就能摆平,也无须她们出面帮忙。
闲话家长一会儿,就有人来报,说是姑爷们来接姑奶奶回府了。
二夫人乔朱氏与四夫人乔李氏都有几分依依不舍,这女儿出嫁后更是没有多少机会得见。
乔蓁倒是比较洒脱的,乔维是弟弟,没有那么多婆婆妈妈的。
她们到达的时候,年彻正与章京说着话,反倒是一向书生气甚重的尤信不大能与这两人说得上话,表情上略有几分尴尬,官场上的事情他不知道,谈论书画,很明显章京是武将,就不可能谈得拢。
年彻一回头就看到在女人堆里一向最显眼的妻了,忙站了起来,“事情都完了?”
“嗯。”乔蓁点点头,“你们不去喝杯喜酒?”
“这样的喜酒有什么好喝的。”年彻充满鄙夷地道了一句,谁愿意与一个白痴当连襟,哪怕是加个堂字也不愿意,这只不过是拿来安置乔芝罢了,这样的女人只要好日子,嫁个白痴又算什么?
章京一脸的紧绷,明显仍介意乔芝这个人,连提及也不屑。
尤信也是脸色极不好看,这个乔芝见证了他的愚蠢,避还来不及,哪有可能去喝她喜酒,往后再没往来,这才称了他的心。
年彻携妻子朝众人拱拱手,然后就带着妻子先行离开。
章京二话没说,上前给岳母行礼后也带着乔茵回家,这乔家真有几分乌烟瘴气,多呆也是不想的。
尤信倒是一脸温和地与众人说了一会儿话,期间更是给妻子剥了几个桔子,这姿态放得这么低,也就看得出乔荏绝对是驭夫有道,把尤信掌握在股掌之间。
乔李氏算是完全放心了,女儿的后半辈子应该不用太操心。
当了新嫁娘的乔芝原本以为会有好日子,在新婚之夜被白痴丈夫折腾时,不禁大骂出口,这白痴根本就不懂得怜香惜玉。
翌日更是疼得可以,还要起来给公爹婆母敬茶,婆母更是没有好脸色给她看,当口就说:“娶你过门也是为了生孩子,你若生不出来,我家也没有必然留下你。”
乔芝忍着气听训,然后就是什么立规矩之事,侍候婆母吃饭还是小事,总之什么活都要指派给她,把她当丫鬟来使,白天累得半死,晚上还要被白痴丈夫折腾,不过十来日,她就瘦了十多斤。
离过年还有几天,听露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掉,乔蓁也没能完全放下心来,钱家的大舅母钱金氏就找了上门。